周克成 2007年3月15日

1、 医改要不要市场化？

高强部长说，“医疗卫生事业不能实行市场化改革。医疗卫生事业关系到全国人民的切身利益和幸福安康，必须坚持公益性质和社会福利政策。”

确实，医疗卫生事业关系到全国人民的切身利益和幸福安康，但是，这可不是医疗不能市场化的原因，因为没有任何证据显示，市场化会导致人们得不到好的医疗服务。

在我们的生活中，也有很多东西是关系到人民的“切身利益和幸福安康”的。提供大米、猪肉、白菜的农业，提供服装、汽车、电脑的工业，无一不关系到老百姓的“切身利益和幸福安康”。但是，现在没有人抱怨要得到这些物品太难、太贵，而这些全部都是市场化运作的。

当然，正如周其仁教授所言，医疗事业的改革，要不要冠之以“市场化”这个名称毫不重要，重要的是，要怎样才能动员更多的资源进来，为人们提供更多、更好的医疗服务。

所以，只要高强部长领导的卫生部大度一点，把自己审批开设医院的权力放弃掉，当别的机构、个人要办医院、要为人们提供医疗服务的时候，卫生部不要就出来阻挠就可以了。

至于能不能、要不要市场化，让老百姓自己去选择。我相信，只要老百姓不欢迎，谁要创造一个新的市场都不可能。而如果医疗服务的市场是受老百姓欢迎的，那我们就没必要反对，我们不是口口声声说医疗服务关乎老百姓的“切身利益和幸福安康”吗？

2、 如何提供免费医疗？

高强部长称，（要）由政府筹资，为城乡居民免费提供公共卫生服务。

高强部长明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，所以在说要提供免费医疗之前，加上了这话：“由政府筹资”。很好，这话加得很好，因为这话很重要。大家应该明白，政府不是上帝，也不会变魔术，如果它要给你一点什么东西，那它就要先从别的地方拿走一点——虽然这些东西确实可能不是拿你的，而是拿别人的。

所以，我们应该紧接着问问，高强部长打算怎么“筹资”？由财政部拨款？那财政部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呢？加税？把个人所得税提高到50％？还是靠垄断国企如中国移动、中国石油等公司上缴利润？靠低价征收农民土地，然后高价售出？

可以的，我相信，用以上办法都可以为卫生部、教育部什么的筹集到一些资金，我怀疑的是，当政府加税的时候；当政府把持各个行业的垄断大权的时候；当政府搞强制拆迁到时候，我们会不会认为这是值得的？

如果是值得的，那我们为什么不让政府征缴更多的税收，让政府垄断更多的行业，然后把我们的衣食住行都全部包起来？事实上我们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，文革时期就是这样，只是这样的效果如何，不知道大家是否曾经耳闻，或者是否还记得了。

进入另外一个层面。我们假设医疗是个很特殊的行业，非政府征税，然后免费为百姓提供不可。那在这时候，我们还要问问，要以什么样的方式提供？是把钱交给医院，然后让人们排队看病，还是把钱交给人民，然后让人们自由地选择到哪家医院看病？

事实上高强部长也说了，在补助的时候，供放、需方都可能会补。这很好，我只是希望大家看到，在补助的时候，——几乎是在所有的情况下，还是直接补需方最好。而这是弗里德曼的贡献了。

3、 医院要不要盈利？

高强部长还说，按照公益性质为群众提供基本医疗服务，（要）做到基本医疗服务不以赢利为目的。

很好，高部长你怎么说都可以。但是，我们都得承认，没有工资，医生护士就不会上班，更不会钻研、提高医疗技术；没有利润，就不会有药厂提供药品；同样，没有钱赚也不会有什么工厂愿意生产各种医疗器械。高部长，这些都是医疗资源，你反对这些资源提供者赚钱吗？

说医院是政府办的，政府不想赚老百姓的钱，所以一定要办成“非营利”性的医院当然可以。只要公立医院花掉的每一分钱是否值得的、公立医院提供的医疗服务是否值得称道的就可以。

我最关心的，是就算高部长不想让公立医院盈利，也千万不要阻止民营医院盈利！我从来不在乎谁赚了我的钱，事实上，出租车司机、餐厅、房地产公司、互联网公司等等，每天都从我手里赚走很多钱，但我很高兴，因为他们给我提供了不错的服务。我相信，在医疗服务上也一样，只要有哪家医院、哪个医生减轻了我的痛苦，消除了我的疾病，我一定不会在乎他们有没有赚我的钱的。我反倒会担心，假如不能赚到我的钱，他们会不会给我们提供足够好的医疗服务呢？

4、 宿迁医改算不算成功？

高强部长在谈到宿迁医改的时候说：

“经过考察，我发现宿迁改革有不少可取之处。比如，他们积极吸收外地优质医疗资源，发展本地的医疗卫生事业。南京的鼓楼医院去了，上海的一些医院也到那去投资办院，水平比较高，条件也比较好，当地的医疗服务能力有了很大改善。在宿迁这样经济不发达的地区，如果不吸引社会资源，不吸引外地资源，只靠本地政府的财政投入，在短期内不可能发生这么大的变化。”